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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纺车

吕瑞杭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冬天的晚上都是听着母亲“嗡嗡”的纺车声入眠的。那辆纺车不知伴随了母亲多少年，只记得每年夏天，纺车不用了，父亲将纺车高高地悬挂在房梁上。秋后有了棉花，父亲再将纺车取下，安装在西屋的北头，临近窗户的一个空间里。静止的纺车像一架即将奔赴战场的飞机，静静地等待着机长。

       看到了纺车，母亲如获至宝，只要一有空闲便开始纺线。那辆纺车，看起来很简单，一个带摇臂的车架子，一个木头轮子，一个锭子。转动车架子上的摇臂，就可以带动木头轮子，木头轮子上的绳索牵引着锭子转动。锭子的转动就可以将母亲搓好的棉条扯成一根很长的棉线缠绕在锭子上。稍大一点的我，在母亲做饭的空隙，偷偷学着母亲纺线的模样却怎么也抽不出棉线来。直至现在我还一直纳闷，棉线是如何从棉条里拽出来的。

       母亲纺线动作娴熟，一个晚上就能纺3、4个锭子。母亲右手转动摇臂，左手牵着棉条，由近及远，将棉线拉得长长的往锭子上一绕，那长长的棉线也就自然缠在锭子上，白白的，胖胖的。灰暗的油灯下，母亲纺线的影子投射在白墙上，像是一副美丽的剪影。只可惜，没有把母亲纺线的身影画下来，不过，它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留有深刻的印记。童年的夜晚，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听着母亲纺车的“嗡嗡”欢唱，渐渐地进入梦香，这是我儿时最动听的摇篮曲。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没有清闲过。她一直都是为全家人的吃穿忙碌着。母亲从不因为饭食让我们上学误事，更不会因为穿衣让我们挨冻。那时候没钱买衣服，也没有地方买，母亲就与其他农家妇女一样去纺线、下窨子织土布（因为是最原始的织布方式，故称土布或粗布），然后给我们做衣服、做鞋子。我深知，母亲的一针一线都是爱，把我们包裹，让我们感到温暖。母亲织的土布很结实，往往一件衣服老大穿不破，老二接着穿，老二穿不破，老三接着穿。等有了破口，母亲就找一块质地、颜色差不多的布头打上补丁。那个年代，穿件补丁的衣服，没有谁觉得难看。更有困难的家庭，在黑裤子上补个花补丁，或是白补丁，也不会觉得丢人。

       其实，从母亲纺车上卸下的棉线到穿在身上的衣服，其间的工序是很复杂的，也很琐碎，母亲却能得心应手完成每一个环节。把锭子上卸下的棉线（习惯称为穗子），先用拐子（一种“工”字形的木框）绕成一簇簇的线圈，再上浆捶打，晾干后套在线轮上，经过纺车绕到梭子上。寻一块干净平整的场地，在场上竖直的钉子上一排排仔细缠绕，宛若一线弯月，将梭子固定在钉子上，牵着梭子上的线头来回拉动。拉开缠在钉子上的缕缕线头，逐一分清，互不交织，穿进铁篦子，一边梳理，一边卷到专用的木轴上，最后将木轴架到织布机上，经纬穿梭开始织布。

       拐线、打浆、经布、卷布需要几个人的配合。只有纺线、织布一人即可完成。我家八口人的穿戴，全靠母亲不分白天黑夜纺线织布做成。为了养家糊口，不知母亲洒下了多少汗水，付出了多少心血。这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针针密密缝，线线暖我心。丝丝寄深情，缕缕血汗浸。

       母亲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日夜操劳，费尽了心血。到后来，母亲和乡下许多妇女一样，虽然还织土布，但很少用纺车了，从城里可以买回现成的线，色彩繁多，不过纯棉的很少，总感觉还是母亲织的土布穿起来更舒适。

       母亲织的土布用途广泛，穿着土布也让我们的人生一步步走得更远。曾经，背着母亲缝的土布书包，我从一个年级升入更高的年级。穿着母亲做的土布衣裳，我无数次站在学校的领奖台上。穿着母亲做的土布布鞋，我跑过赛场上的1500米，还取得了名次……

       岁月悠悠，物质丰富的今天，人们可以买到各种颜色的布料，花花绿绿的甚是好看。偶尔还可以买到机织的棉布，感觉就像母亲当年用纺车纺线，在织布机上织的土布一样，脑海里总会出现母亲纺线织布的身影。

       几年前的一天，在赞皇县刘家庄原村土布产业园看到了久违的原村土布，摸起来手感更细腻、舒适，就像母亲织的土布那样亲切、朴实。一位讲解员给我讲述了现代土布的制作工艺和特点。现代土布又名老粗布，工艺流程是几千年以来劳动人民世代沿用的手工织布技艺。土布质地柔软，手感舒适，透气性好，无静电反应。色泽艳丽但不张扬，使用起来冬暖夏凉，不卷边，又因其线粗纹深，整个布面形成无数个按摩点，对人体有意想不到的按摩作用，具有良好的保健和美肤功效。我由衷地感叹：土布不“土”，粗布不“粗”。

       看到土布，回忆母亲年老后，曾经把纺车留给了二嫂，如今不知道扔到哪里了。不过母亲一生勤劳简朴的品质犹在，存在于我们的心中，必将留存于子孙后代的心里。

       如今，母亲虽已离世，但母亲在窨子里织布的情景我记得清清楚楚。母亲就像一盏明亮的红烛，燃烧自己，照亮子孙。一辆纺车，见证了新旧社会的巨大变迁，一块土布，承载了一个时代，承载了母亲的爱。怀念母亲的纺车，更怀念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土布带给我们的温暖时光。

土布、织机……曾是几代人的经历与记忆。“传承不守旧，创新不离根”，“赞皇原村土布纺织技艺”早在2013年即被列入河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如今“由土变洋”的“原村”土布面料有1960多个花色品种，不仅是米兰国际时装周上的“国际范”，也是当地乡村振兴路上的盛开花。

      不只“原村”，为了唤起你心中的“时代记忆”，河北广播电视报社、河北省纺织与服装行业协会、石家庄市纺织行业协会、赞皇县原村土布专业合作社联合发起“土布·情，时代记忆”原村杯诗文大赛，通过您所经历的土布生活、您记忆中的织娘形象、您家人乡亲的穿衣故事等展示时代进步，讴歌美好生活。

      征文要求散文字数在1500-3000字之间，诗歌15-30行，每位作者限一篇作品。大赛将评选出一等奖作品1件，二等奖作品3件，三等奖作品5件，优秀奖若干。优秀作品将陆续在《河北广播电视报》、河北广播电视台冀时客户端及河北广播电视台“国+社区新媒体”、河北省纺织与服装行业协会、石家庄市纺织行业协会、“原村记忆”公众号刊登。

    投稿者请将征文以word文档形式发送至邮箱：184582737@qq.com、2088603752@qq.com，咨询电话：0311-87111403、15932488330。

见《河北广播电视报》2023年第50期（2023年12月1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