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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爱写稿

发布时间:2021-08-30 14:42:06

她在原地

七夕,我下楼的时候,三楼的奶奶一个人坐在杏树下,仰望着树干。她面色很平静,没有一如既往的微笑,就那么淡淡地望着,仿佛透过树干、树枝以及缝隙里湛蓝的天空,能看到岁月的尘烟。

三楼的奶奶八十多了,我们搬来的时候是15年前,那时她和爷爷经常在小区里溜达,有时是两个人慢慢走,有时是爷爷推着奶奶,奶奶满面笑容地在轮椅上和大家打招呼。奶奶腿不好,走时间长了就坚持不住了。有几次,我黄昏时候回去,正好遇见她在两栋楼之间的水泥地上扭秧歌,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踩着轻快地步伐,挥动着胳膊,小录音机里传来轻轻的音乐,她踩着鼓点,脸上都是风。爷爷在旁边的轮椅上坐着,看着她兴高采烈地跳。轮椅下面的撑子上,是刚刚出去买回来的新鲜蔬菜水果。黄昏的斜阳透过树丛射进来的光,照在奶奶身上,也照在奶奶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温暖的。

爷爷奶奶有一辆老年代步车,出去的远一点就开车,天好的时候,爷爷就开车带奶奶去看风景。奶奶在后面坐着,后排座上放着厚厚的褥子,还有暖和的靠背。爷爷启动前,都是把奶奶裹严实了,窗户都关上了才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他说奶奶怕风,什么时候都不能吹着。她有时说去环城水系了,石家庄变化很大,建设得很好;有时说去正定看了看,正定城里停车位都不收费,滹沱河的水又上升了,南门那儿正在修,修得还是仿古建筑。夏天的时候,她回来手上还会拿着各种颜色的小花,像个小孩,脸上洋溢着灿烂。冬天她每次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前,将围巾帽子捂严实,爷爷会上去帮她把透风的地方掖好。车里厚实得就像个暖炉,温暖都是给奶奶准备的,无形中增加了不少重量,每次他们都像是带家当出行。回来后停车给车充电,两个人也挺费劲,爷爷往台阶上推,推到楼根底下,奶奶不管有没有力气,总在后面推上一把,两个人把车放稳,好像松了很大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淡淡地笑笑。

有很长一阵没见过她,后来遇见了,听妈妈说奶奶去南方的一个孩子家住了刚回来。很少见老人的孩子们来,听说都很忙,很能干。我天天上学放学,几乎不在楼下逗留,所以没遇到过奶奶的家人,他们不住这儿。

爷爷不常说话,偶尔搭茬,不善言辞,奶奶比较爱说,拉住谁都能说上几句。奶奶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细细的,很和气。她说咱们单元的两个小姑娘都可好呢,又稳当又漂亮,然后又笑起来。奶奶从不扎堆,不往人群里凑,那些家长里短的老太太群里没见过她,自带一种曲高和寡的清高。奶奶偶尔在楼道里遇见妈妈,很热情地邀请妈妈进去歇歇,还问妈妈的工作。妈妈会耐心地跟她说几句,有时还开个玩笑。奶奶的交流从来不是柴米油盐,不像这个年龄的人。比如有一次,她看妈妈穿着旗袍,说:“你很适合穿旗袍,太瘦太胖都不好,你能穿出来风韵,自带旗袍的味道”。比如我上学,她会问学的是文科还是理科,报的什么专业……

她家的门口,有我们单元唯一的一个报箱,爷爷奶奶喜欢看报纸,有一次我正巧遇见送报员往箱里塞报纸,爷爷问他,怎么缺一期的报纸,几月几号的没见到。送报员说,我回头给您查查。奶奶说丢了也没关系,要是能找到就还给我们送来,有个连载,我没看全呢!

大前年的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家,楼下停着一辆120,路过奶奶家门口,大门开着,里面一片嘈杂,我觉得应该是爷爷或者奶奶谁的身体出了问题。第二天,我再回去,单元门口摆着几个花圈,三楼的门上挂着白布,人来人往。问了妈妈才知道,是那位老爷爷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此后,很长很长的时间,没再遇见奶奶,她家的门经常是闭着的。

年前,我突然在楼头遇见了老奶奶,一个四十多岁保姆模样的女人推着轮椅。奶奶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帽檐压得比较低,一声不吭,无精打采地,整个人瘫坐在轮椅里。我停下来想打招呼,看奶奶一动不动,我也担心她睡着了,就没敢贸然打扰。走得很远了,回头我还能感受到那股颓废萎靡的气息。我不知道奶奶家的孩子们都什么时候来,几乎没有碰到过,在楼下推着她的,从前是爷爷,现在是保姆。奶奶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再偶尔遇到,她还是没筋骨的样子,蜷缩在轮椅上,话也懒得说,笑容几乎没再见过。

夏天,我在一楼遇见奶奶,保姆搀扶她往上走,挪得很慢很慢,我随手拎起了轮椅,给她送回家。她问道:“丫头,回来了?”我说:“奶奶好!”奶奶说:“你今年大学毕业了吧?考研了吗?还是要考研的,现在就业压力大,研究生学历都没有优势了。”我愕然了,赶紧说:“是,准备呢,正学习。”我没多说话,和奶奶道别就走了。我诧异于她居然记得我是今年毕业,还问我是否要考研的事情,要知道,连我家的亲戚们都不知道我到底在上大几。后来,她遇见妈妈,还给妈妈说她再想想,好像我想报考的那个学校她有认识的人,不知道是否还能联系上。我第一次感觉到,奶奶的心里藏着事,虽然不说,但很清晰。

门口的报箱落满了灰尘,好像很久不用了,我也没再见过有送报员来,不知奶奶在家是否还看报纸,若是看,估计也没有人和她谈论连载的故事了。

奶奶仰头看着树,我猜她平时是坐在床前看树梢和楼下的树冠。若是没有报纸,奶奶应该也不知道别人的七夕是怎么过的,一世界的纷纷扰扰,正好入不了她的眼。

她曾经走得很慢很慢,也没拖住爷爷的脚步,她现在更慢、更慢,只够一个人在原地,数着叶子,数着飘过指缝的几缕风。张伟红

古诗词里品夏天

枝繁叶茂的夏天,蝉声四起,酷暑难当。静下心来,翻阅前人留下的一些描写夏天的诗句,撷取几片清凉的浪花,不觉心头生津,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

从上学时起,就很喜欢宋代诗人杨万里的《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一眼清泉、一道细流、一池树阴、几支荷叶,外加一只小小的蜻蜓,构成一幅生动淡雅的中国水墨画,充分展示了初夏柔和宜人的自然风光。

春有百花争奇斗艳,夏有荷花独领风骚。清晨,杨万里在西子湖畔送别好友林子方,望着湖内挨挨挤挤的荷叶以及阳光映照下那娇艳欲滴的荷花,吟出了脍炙人口的名句:“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因为有迷人的荷塘相伴,夏天变得情趣盎然。那偷采百莲的小娃,在诗人白居易的笔下是那样的顽皮稚气、天真活泼,令人忍俊不禁,哑然失笑。“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女词人李清照的那首《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记录了她少女时代一次游玩晚归,误入荷花丛中的情景:“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急于赶路,行舟荷塘,花香四溢,白鹭惊飞。此情此景成为了词人心中不灭的记忆,也陶醉了一代代读者的心。

夏天是忙碌、收获、充满希望的季节。白居易在《观刈麦》中写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宋代诗人范成大说:“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大人们辛苦劳作,小孩子同样闲不住,有模有样地开始学做农活。夏夜在很多人的心中是燥热的、喧嚣的,而豪放派词人辛弃疾眼中的夏夜清凉、欢快,洋溢着甜蜜与满足:“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在月光之下,嗅着扑面而来漫村遍野的稻花香,听着池塘里、水田中此起彼伏的蛙鸣,憧憬着丰收的年景,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烈日炎炎,寻一处纳凉的妙处恐怕是每个人心中的期冀。宋代词人秦观选择的是画桥南畔,绿阴之下,支上一张躺椅,闻笛赏花。“携扙来追柳外凉,画桥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细柳、小桥、明月,微风、悠笛、香莲,让人如入画中,暑热顿消。比起秦观的小资来,大诗人李白就要洒脱得多,他直接远离尘嚣,独自跑到了山中避暑:“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无拘无束除去头巾、衣衫,于松林中尽情消夏。那份悠然,那份爽快,那份不羁,那份逍遥,恐怕只有诗仙能够做得到。

一杯清茶,一卷诗书,在这样的夏天,我于古诗中徜徉不已。古诗词里的夏天景深、意美、心静、气朗,清爽之意徐徐而来,扑面清新,我的夏天也因此而多了一份诗意。张大锁

让“犟孩子”听话有妙招

孩子的脾气向来有点犟,轻易不听老人言,暑假期间,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玩电脑,就是看电视,让他早晚出去运动运动,打打球、跑跑步什么的,他以天气热为由,拒不执行。

这天我下班回来,用喜不自胜的表情和口吻对他说:“好消息,好消息,外婆要请我回去吃龙眼,我刚好补休年假,决定后天回去,每天上树摘龙眼吃,并在龙眼树下弄一个秋千架,一边荡秋千,一边吃龙眼,哈哈,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嘿嘿,听说今年的龙眼可甜了,比蜜糖还甜。”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作无限陶醉和向往状。

孩子一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也去,我也要吃龙眼、荡秋千!”

我窃喜,却故意皱着眉头说:“不行不行,天气太热了,非把你晒成人干儿不可,本人皮厚肉糙,晒不干,所以你不能去,我一个人去好了。”

“哼,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树上那么多叶子,怎么会晒着人?我非去不可,这么好吃的龙眼,您可不能独吞!”孩子撇撇嘴,当即戮穿我的“谎言”,执拗要去。

我大乐,却不忙着同意:“还是算了吧,我想一个人一边摘龙眼吃,一边把所有的龙眼摘下来,放在冰箱里慢慢吃,冰箱放不下的部分,让外婆拿去卖了,挣点零花钱——只管帮忙吃,却不帮忙干点活,这可不是人干的事。”

孩子双眼放光:“放在冰箱里冰一下再吃,味道更好!让我去吧,放心,到了外婆家,一切听您的!”

眼见孩子彻底着了我“诱敌深入”的道儿,我忍不住想笑出声来,却故意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说:“你能说到做到?”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颗钉!”孩子毫不犹豫地说。

“一言为定,到时可不许耍赖嫌辛苦,更不许打退堂鼓!”

“没问题!”孩子拍板道。

我带着孩子回到岳母家,整整摘了五天半龙眼,终于把七八棵树上的龙眼摘完,并及时帮岳母卖掉。我没有食言,先摘了几十斤龙眼放进冰箱,直到塞不进为止,然后在一棵最大的龙眼树下搭了一个秋千架,供孩子玩乐。

孩子累得够呛,也晒黑了,然而得到运动,身体比以前更强壮了,而且对果农有了怜悯之心,说种果、摘果不易,以后吃水果,再不能随便浪费。他果然信守诺言,没有叫苦叫累,更没有做逃兵。孩子后来“心有余悸”地说,没料到要摘的龙眼那么多,放进冰箱的,不过“冰山一角”而已。

我采用的这一招,叫“甜蜜的诱惑”。

我听说孀居的岳母的龙眼大丰收,凭她一已之力,这么多果实竟不知要摘到什么时候,如果请人摘果,工价又太高,划不来,而孩子喜欢吃水果,尤其爱吃龙眼,于是我主动提出带孩子回去帮忙摘龙眼,但担心孩子不肯吃摘果之苦,不肯回去,这才想出“醉翁之意”这一招,孩子果然上当了,既帮老人家摘了龙眼,又达到了锻炼身体和过一个有意义的暑假的目的,两全其美。

可见,让有个性的孩子听话,不能来硬的,不妨根据孩子的性格特点和爱好,多采用类似“甜蜜的诱惑”之类的妙招,往往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曲线救国”的作用。李职贤

寻鸡

一大早,公鸡就不见了。

原本为了遏制黄鼠狼,从亲戚家要来一只大鹅,过了没多久,感觉大鹅挺孤单的,而且凭它一己之力也消耗不了每天厨余的残羹剩饭,于是妻又从集市上买了四只鸡。倒是没有奢望每天能捡几个鸡蛋,只是看到鸡、鹅和谐相处,找到一丝久违的农家感,平添了一份乐趣罢了。

清人袁枚有一首诗写道:“养鸡纵鸡食,鸡肥乃烹之,主人计固佳,不可与鸡知。”鸡主人无节制地喂鸡,待鸡长肥宰杀烹之,计划不错,但不能让鸡知道了。初读颇具情趣,细思极恐,多么可怖的人禽关系啊!相比之下,我养这几只鸡的初衷竟显得如此佛性十足。

每天闲暇时分,我赤脚趿拉着拖鞋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摆弄手机,那只公鸡便放肆地围着我打量,时不时喯啄我的脚趾、脚踝,那感觉让我想起在温泉池里,咬舐脚丫瓣儿的小鱼儿。

小院儿本就不大,也没有置办鸡笼、樊篱类的禁锢设施,任由它们在台阶、窗台等处肆意践踏。时间一长,鸡们渐渐不满足于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安居乐业了,稍不留神忘记关门,它们就溜达到大街上去了,而我总是在第一时间及时地把它们赶进院内,搓碎一块剩饽饽撒给它们。

今天,那只桀骜的公鸡故伎重演,趁着大门未关的间隙,竟然撒爪逃之夭夭了。?

我迈步上街,往东看没有,往西看亦无,歪头向路南小胡同一瞅,那公鸡正在胡同里逡巡,我轻手轻脚向它靠近,试图绕过它抢在它前面将其赶回,不想这厮真是公鸡中的战斗机,警觉异常,在我距它三四米远处就发现了我,拼命向南逃窜,我直追过去,它竟跑到了烧鸡店老板家的屠宰场。

说是屠宰场有些夸大,其实就是烧鸡店老板家门口的一小片空地,每隔个三五日,烧鸡店就会在这里一次性宰上几十只鸡。公鸡显然是收到了同类的血腥信息,扑棱一下翅膀又跑回了大街上。我左遮右拦,横竖是捉不到它,总算是把它圈到了西邻院内,我一个虎扑,它却振翅跳到了三轮车把上,我急忙双手成环,妥妥地把它掐在手中。

一个寻鸡的过程草草结束了,静下心来我跳越的思维穿越到了三四十年前的生活场景。

那时,倘有某家丢只鸡、鸭、狗乃至日常生活用品之类的物件,大妈、大婶定会跳上房脊,双手拢在嘴旁,扯足了嗓子:“跑谁家一只鸡去了,你给我送回来,要不我可就说不好听的了啊……”

如此反复多次,最终丈夫受不了了,立在院中冲房上呵斥:“行了,别没完没了的了,滚下来!”

随后,大妈、大婶只能嘟嘟囔囔地从房上顺着梯子爬下来,那鸡呀、猫呀、狗呀的找没找回来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老式农家灰顶平方逐渐被大瓦房、楼房所取代,这种“居高乱吼”的寻失方式也就销声匿迹了。

据说,我在大街上捕捉公鸡的过程被烧鸡店老板娘偷拍了视频,发到了某个视频平台上,我始终没有看到,但我想象,那一定是个很滑稽的画面……张永明

吹肥皂泡的小姑娘

午后,樱花公园里

一双羊角辫

吹起了肥皂泡

她用力地吹着

肥皂泡,开心地

变幻出各种景象

一丝风也没有

我也屏住了呼吸

女孩用清澈的笑声

给了肥皂泡

一个美好的童年

突然,外面有风刮过

肥皂泡,你

感觉到疼了吗

李英发